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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9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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福團滿月宴這天,天氣大好。

因著之前楚王恩賞來的時候,鄭四安故意給魏家做臉,故而進城以後一路都是大張旗鼓,半點沒有掩飾,於是魏家得了賞賜的消息就像是插了翅膀一般不脛而走,很快就傳遍全城。

其實誰都知道魏三郎去打仗了,還打贏了,但是這裏畢竟比不得消息靈通的都城,魏三郎如今到底是個什麽光景旁人也不甚清楚。

但現在,那一擔擔的賞賜可不作偽,就算不知道裏頭是什麽,可光是瞧這陣仗,不難猜出楚王對魏三郎的青睞。

當真是一飛沖天。

魏家出了個將軍,如今榮光在身,想要來奉承的不知凡幾,這次滿月宴便是個好機會。

魏家二老也早有預料,早早的把之前的十桌席面直接擴到二十桌。

天剛蒙蒙亮,府裏上下就忙活起來。

霍雲嵐卻沒有急著起身,而是醒了以後躺在床上,眼睛瞧著福團,等著他自然醒。

這孩子瞧著和和軟軟的,其實很有脾氣,若是擾了他睡覺,這娃娃不哭不鬧,卻能一整天的沒精神。

霍雲嵐不覺得這麽大點兒的孩子懂得什麽叫生氣,可光是悶不吭聲就能讓她心疼。

旁人不覺得這麽大點的孩子有什麽異樣,但是霍雲嵐總是會覺察到福團細微處的情緒變化。

既然喜歡睡那就多睡,對身子也是好的,霍雲嵐素來不會在他睡覺的時候吵他。

大約到了辰時三刻,福團才悠悠轉醒。

他現在什麽都不會,躺著時候都是手腳攤開四仰八叉,也就能在聽著霍雲嵐的聲音時轉轉腦袋,模模糊糊的看著自家娘親,頭一件事就是努嘴巴。

霍雲嵐便把福團抱起來餵奶,等他吃飽後拍拍後背讓小家夥把奶嗝打出來,這才叫了蘇婆子進來伺候洗漱。

因著今天是大日子,穿著打扮都要講究,很是耗費了些工夫。

霍雲嵐坐在妝鏡前,指尖在面前的幾支釵子上滑動,最終選了一只碧玉發釵簪在頭上。

這釵子沒有流蘇或是旁的細碎點綴,也就不用怕抱著福團的時候傷了他,加上這碧玉釵是房氏給的,這會兒戴出去也是好的。

而且,霍雲嵐清楚的記得,成親後的那天清晨,自家表哥親手將這支釵遞給了她。

霍雲嵐長出了一口氣。

又想他了。

越是知道他快回來就越是想他。

霍雲嵐定定神,瞧著鏡中的自己,拿起了青瓷蓋的口脂盒子,挑了一些出來點在唇上,聲音輕緩:“之前鄭千總說表哥還有幾日才能回來?”

蘇婆子算了一下,道:“應該還有一兩日。”說完,蘇婆子心裏一嘆。

她是知道三少爺辛苦的,出征在外,無論是將是兵都是朝不保夕,兇險萬分的時候自然不能多要求什麽,只是就差這麽一天趕不上福團滿月酒,難免可惜。

霍雲嵐應了一聲,卻沒什麽旁的情緒,反倒彎起嘴角,將口脂盒子撂下,轉而抱起了福團,溫聲道:“你爹爹要回來了,開不開心?”

福團小,聽不懂,可他喜歡霍雲嵐的聲音,烏溜溜的眼睛望過去,對著霍雲嵐露出笑容。

這小臉蛋過於可人疼,引得霍雲嵐沒忍住,湊過去碰了碰他,結果口脂蹭到了繈褓,幸好之前她懷孕的時候繡了好幾個,現在也能有備用的。

待收拾停當,霍雲嵐便抱著自家小胖墩去找房氏,在房氏院子裏等著開席。

不過還沒等前面布置好,蘇婆子便走近前道:“三少奶奶,我家喜梅想求見主子。”

霍雲嵐沒有立刻開口,而是看向房氏。

而房氏是知道蘇婆子的女兒馮氏在霍雲嵐的食肆裏做事,也不多問,只管笑道:“去隔壁廂房吧,正好讓我和福團親近親近。”

霍雲嵐便把福團遞過去,小福團也不認生,尋常霍雲嵐來房氏這裏走動時都會帶著他,小家夥一到房氏懷裏就笑起來,引得房氏一口一個心肝寶貝肉的喊著,顯然是疼到了心坎裏。

見福團乖巧,霍雲嵐趕忙快步去了廂房,想著早點去便能早點回。

自家兒子離開她一會兒還好,但要是時間長了總不見她,定然是要鬧起來的。

繞過廳堂,霍雲嵐剛一進廂房門,就瞧見馮氏迎上來,笑盈盈道:“主子福安,瞧主子氣色,這月子想來做得極好。”

“起來坐吧。”霍雲嵐直接坐到了軟榻上,接過了徐環兒遞過來的茶盞,嘴裏道,“喜梅來找我有何事?”若只是道喜,在前廳等著開席也就是了,沒必要到後頭來。

馮氏也不繞彎子,直接道:“主子,昨天宋大郎來過食肆一趟,說想和主子做生意,我和爹爹不敢拿主意,今兒個就趕來問問主子意思。”

霍雲嵐撥弄茶盞的手一頓,擡頭看向馮氏:“宋經嗎,他做生意也該去找大哥,來找我作甚?”

宋家和魏家交好,主要是因為宋經與魏淮的情誼,她與宋家卻沒什麽交情。

馮氏便道:“宋家大郎說,他們宋家準備離開此地,投奔本家,田產已經處置了,可是他們在城中還有兩間鋪面,便來問問主子願不願意接手。”

霍雲嵐問道:“價錢幾何?”

馮氏眉頭微蹙:“酒肆要五十兩,書鋪三十兩。”

這價錢一出,霍雲嵐還沒反應,徐環兒已經“咦”了一聲。

她被徐承平托付給霍雲嵐後,霍雲嵐一直把她當小妹照顧,尋常便帶在身邊,徐環兒對如今的市價也有些了解。

酒肆書鋪,這樣的地方莫說五十兩,哪怕翻一倍都有大把的人想要。

宋家竟然賣的這麽便宜,莫不是覺得銀子燒手麽。

霍雲嵐卻很快想通了其中關節,撂了茶盞,緩聲道:“想來是之前在酒肆前頭鬧過一場,宋大郎知恩,這會兒想要用鋪子來回報。”

馮氏這才記起宋家被李六郎欺負的時候,是自家三少奶奶給他們解的圍,後面還送了傷藥。

這讓馮氏心裏的擔憂散去了不少,臉上也有了笑:“既然如此,主子是要收下了?”

霍雲嵐聲音溫婉:“收是要收的,只是這價錢還有的商量。”

馮氏楞了一下,心想著兩個鋪子八十兩,這麽便宜還要商量,三少奶奶就是會做生意。

卻見霍雲嵐扭頭對著徐環兒道:“環兒,去開匣子拿二百兩銀票來。”

此話一出,徐環兒二話不說就去拿,馮氏卻是微微瞪大眼睛:“主子……怎麽還多給?”

霍雲嵐笑了笑,道:“宋家此去路遠,我們兩家歷來交好,總不好在銀錢上克扣,二百兩買他家那兩件鋪子算是市價,誰都不吃虧的。”

馮氏眨眨眼睛:“主子知道他們的鋪子在何處?”

霍雲嵐點點頭:“自然知道。”她還在娘家時,就常常挑著家裏的兔子進程來賣,每條街巷都走過,霍雲嵐過目不忘,宋家產業她很清楚。

這次並非是霍雲嵐錢多了沒處使,而是宋家一旦投奔了本家,一旦受了重視,以後便是有前程的。

對如今的霍雲嵐來說,她的家底已經豐厚不少,與其占這百兩紋銀的便宜,倒不如結個善緣,以後或許就能用上了。

馮氏雖然還是想不通透其中關節,卻不多問,只管接過銀票應了下來。

這時候,從隔壁屋子傳來了小娃娃響亮的哭聲。

馮氏很有眼力見的告辭,霍雲嵐對著她點點頭,而後便快步走回去安撫自家胖兒子。

好不容易哄住了福團,前面的滿月宴也開了。

事實上,大部分人都是奔著魏家或者說是魏三郎的臉面而來,可也有一小部分是沖著福團來的。

或許是因為福團生的日子好,正好趕上大捷喜訊傳來,再加上小名起的好,讓人覺得這小娃娃一出生就是帶著福運的。

如今的人信這個,尤其是那些家裏還沒有孩子的婦人,見霍雲嵐抱著福團出來,都上趕著過去,想要離福團近點兒,似乎這樣就能沾到福氣。

小福團被人當成了福氣包,加上生的玉雪可愛,誰見了都只會是好聽的話一筐筐的往外說。

不過小家夥不讓外人抱,房氏也怕孩子太小,見的人多了會生病,便一直讓霍雲嵐跟在自己身後,讓婆子把人隔開。

有她在,旁人也不會靠的太近。

霍雲嵐也甚為乖巧,就跟在房氏身後,半點不搶風頭。

分明她如今已經是將軍夫人,可是依然溫婉柔和,看起來有些沈默。

不過徐環兒是明白霍雲嵐的心思的,如今來的這些人能給魏三郎助力的不多,房氏有心幫她擋下了大部分應酬,這是照顧她,省得她勞累,霍雲嵐承了自家婆母的情,自然樂得清閑。

只是她們這樣卻引得許多不明內情的婦人嚼舌根,徐環兒便聽到遠處有人低聲嘟囔:“瞧這位三少奶奶的性子未免過於內向了些。”

“農家女如今成了官夫人,可不是要謹慎再謹慎?”

“也不知道這麽潑天的富貴她受不受得住。”

“如今這孩子都滿月了,魏家三郎還是沒回,想來也沒多重視。”

她們說話聲音小,而且躲避著房氏和幾個兒媳婦,沒引起什麽註意。

可是徐環兒天生耳力過人,小時候就能偷聽到人牙子想把自己賣了,如今哪怕周圍嘈雜她也能把那幾個婦人的話聽得真切。

其實這些話說的沒有半點來由,魏臨是武將,仗沒打完怎麽可能回家陪媳婦。

至於霍雲嵐的脾氣,徐環兒是親眼見識過自家三少奶奶坐在屏風後面,神色淡淡收拾李六郎的模樣。

這還內向?徐環兒覺得自己都不認識內向兩個字怎麽寫了。

不過今天是喜慶日子,徐環兒知道不能鬧事,她也不想告訴霍雲嵐,省的自家少奶奶心裏不舒坦。

霍雲嵐卻發現徐環兒神色異樣的盯著遠處,她拍了拍懷裏小福團的後背,眼睛則是看著徐環兒輕聲問道:“怎麽了?”

徐環兒猶豫了一下,低聲道:“我聽她們說少奶奶壞話。”

霍雲嵐往那處瞧了一眼,很快就認出了那些人。

她們多是以前和魏家有舊的人家,都不算富貴,這才能湊到一處。

分明以前都是門戶普通的小富人家,可眼睜睜瞧著魏家日子一天比一天好過,怎麽能不眼熱。

明面上自然不敢說什麽,可背地裏少不得說些酸話。

霍雲嵐從來都是個實際的人,她看重家人,對自家人多有回護,她也看重銀錢,只有攢夠了銀子才能給表哥留下退路。

至於旁人的閑言碎語,想說說去,她又不會少塊肉。

不過這會兒看徐環兒鼓了臉,霍雲嵐不由得笑道:“環兒這是替我打抱不平呢?”

徐環兒臉一紅,剛剛還一臉憤恨的小姑娘聽出了霍雲嵐的打趣,這會兒只管低下頭,嘴巴動了動,卻沒好意思開口。

她如今不過十三歲,小時候虧過身子,比同齡人還略矮一些,霍雲嵐向來是多心疼她些的。

這會兒也不多逗她,霍雲嵐溫聲道:“那我們過去瞧瞧吧。”說著,率先往那桌走去,徐環兒楞了一下,趕忙追上。

在走過去前,徐環兒已經開始揉胳膊揉腿,順便還揉了揉下巴,準備等下吵起來時候能給霍雲嵐助陣。

可是讓徐環兒驚訝的是,霍雲嵐一直都是溫溫柔柔的模樣,半點不見著急。

反倒是那些婦人,見她過來,立刻停了聲音,齊刷刷的站起來。

霍雲嵐聲音依然溫潤,笑容依舊和煦,只是說出來的話卻有些意味深長:“我剛剛聽到幾位似有不滿,可是今日有哪裏招待不周?”

徐環兒微楞,居然這麽直接麽……

可是讓她沒想到的是,那幾個剛剛還口出刻薄之言的婦人此刻卻是換了嘴臉,滿面堆笑,你一言我一語的道:“沒有沒有,夫人說笑了,魏家的禮數素來都是最周到的,我們哪裏會有不滿呢。”

“夫人一瞧就是有福氣的人,還有小少爺,一看就知道是文曲星轉世,武曲星下凡。”

“對對對,處處都好,尤其是這菜色……”低頭瞧了瞧只上了些瓜子茶水還沒上菜的桌子,“……瓜子一嘗就是頂好的,炒的真香。”

“茶水也好,都好。”

見實在沒得誇,她們便開始變著法的誇魏家好,出了那麽多好兒郎,還誇霍家好,養出霍雲嵐這樣的好姑娘。

霍雲嵐從頭到尾都是淡笑不言,徐環兒則是一臉茫然。

一直到跟著霍雲嵐離開去了前廳,徐環兒才回過神來,擡頭問道:“三少奶奶,她們……她們怎麽還有兩張面孔呢?”

霍雲嵐聲音淡淡:“世上之事多是如此,你的本事總不會讓人人都喜歡,總有莫名其妙就開始討厭嫉恨的,沒必要同她們爭長短。若是把自己的時間都浪費在這種人身上,那才是虛度光陰。”

徐環兒以為霍雲嵐是在說教她,立刻連連點頭:“三少奶奶說的是,我以後不會了。”

不過很快,她便看到霍雲嵐臉上露出了一抹淺淺的笑,聲音裏帶著一絲輕快:“只要你有本事,那些人也就只敢在陰溝裏說說壞話,見不得光,就算眼紅了,當著面只能百般奉承,有氣往回吞,他們難受他們的,礙不到你我。”

徐環兒眨眨眼睛,突然明白了剛才霍雲嵐帶自己過去走一遭的意思。

合著她是領著自己看樂子去的。

徐環兒也笑起來,心裏快活許多。

霍雲嵐本就沒把這些人當回事,不過是逗小環兒高興罷了,兩人也沒再去前院,而是準備去前廳休息。

福團早上吃奶吃的足,這會兒怕是該換個尿布了。

可就在這時,霍雲嵐不經意擡頭,就看到了坐在樹上的鄭四安。

其實鄭四安也不想在樹上坐著,如今已經過了夏天,可是秋老虎很猛,蚊子也有不少,他在樹上坐著就剩餵蚊子了。

但是他知道自己必須待在這裏。

鄭四安跟著魏臨時日久了,對魏臨的脾氣還是能揣摩一二的。

無論在外面是什麽模樣,一對上霍雲嵐,自家將軍就像個毛頭小子般沖動的厲害。

鄭四安猜到魏臨聽到消息定然會直接騎馬回來,踏雪是良駒,速度頂尖,他深知魏臨頭一個想見的就是霍雲嵐,那他自然是要拿捏好通風報信的時間。

若是想要第一時間看到自家將軍,就必須要爬到樹上才能看得遠些。

有護院見到鄭四安在拍蚊子,便在樹下喊道:“千戶大人,您下來歇歇,屬下上去幫您看。”

鄭四安卻擺擺手拒絕了。

他對自己的本事很清楚,會點武功,但不精通,會點謀略,可比徐承平差十萬八千裏。

鄭四安既然決定跟著魏臨躺贏,那就要做出點實際的努力。

這可是抱緊男主大腿的大好機會,他才不會放棄!

鄭四安無聊的時候就四下看看,覺得魏家在這幾個月裏沒什麽不同,就是魏四郎變了模樣。

他對魏四郎的印象,還停留在那個被魏臨從聆音閣裏拎出來的少年郎,那會兒的魏寧面白個矮,清瘦的很。

可這會兒鄭四安卻瞧著魏寧長高了些,也結實不少,就是有點黑。

黑的很突然。

鄭四安有些懵,書生不都該是白白凈凈的嗎?聽護院說,四少爺天天背書從不懈怠,怎麽還把自己給背黑了?

不等鄭四安想明白,遠遠的就看到一人一馬疾馳而來。

根本不用等看清正臉,鄭四安就立刻爬下樹,大步跑進了前廳,對著霍雲嵐道:“三少奶奶,將軍回來了!”

此話一出,不僅霍雲嵐站起了身,前廳裏面的賓客也都驚訝的往外面探頭,都想要看看從三品大將軍的模樣。

哪怕他們裏頭不少人都是看著魏臨長起來的,可這會兒魏臨是將軍,自然不同。

徐環兒立刻跟著霍雲嵐出了前廳,她還有空瞥了一眼那桌婦人。

可這次她眼中沒有氣惱,只有淺淺的笑意。

那些婦人本就心虛,被這麽一瞧,只覺得後脖頸子燒得慌。

徐環兒卻在心裏想著,三少奶奶真真厲害,無論遇到什麽事情都雲淡風輕,清醒端莊,總是格外冷靜。

可是等徐環兒回頭,就發現霍雲嵐已經抱著福團快步走了出去。

姿勢依然端莊,步子依然穩當,就是快了些,一轉眼就不見人影。

徐環兒:……

說好的雲淡風輕呢!

霍雲嵐並沒有註意到徐環兒的表情,她現在滿心都只剩下了魏臨。

而當她出了大門,瞧見那個騎著棗紅馬而來的男人時,一瞬間有些恍惚。

霍雲嵐覺得自己恍惚又回到了小山村裏,她在墻頭,第一次見他騎馬時的模樣。

豐神俊逸,劍眉星目,一如當初的英武非凡。

魏臨見她來了,立刻拉緊韁繩,直接擡腿側身下馬,動作瀟灑又好看。

可是這會兒卻沒幾個人擡眼看他,雖說在魏臨來之前,不少人都念叨著要好好瞧瞧這位歸德將軍,但是魏臨真的來了,便沒有幾個人有這份膽量。

終究是個能止小兒夜啼的兇神。

霍雲嵐卻不怕,福團也是瞪著烏溜溜的眼睛,對著魏臨眨了眨,似乎是不認得,就又扭頭把臉往霍雲嵐懷裏紮。

可就是這麽一個小家夥,讓魏臨下意識的頓住了腳步,沒有第一時間把自家娘子攏進懷中,可也沒有伸手接小不點。

霍雲嵐對著他,有千言萬語想說,但她記得這會兒是在大街上,最終只輕輕的說了句:“你回來了。”

魏臨盯著她,像是怎麽看都看不夠,隔了一會兒才回道:“嗯,我回來了。”

“你……此去可還順利?”

“等下我同表妹細細說,”魏臨聲音頓了頓,“我有好多話想告訴你,從走的那天我就在想,一直想到現在。”

魏臨這話說的很實在,他確實是憋了一肚子的話,一肚子的思念。

可是聽在霍雲嵐耳朵裏,卻是每個字都像是帶著火,暖到了心坎兒裏。

霍雲嵐聞言,抿著嘴唇對他笑,對上魏臨灼熱的視線後下意識的把懷裏的福團舉了舉,擋住了微紅的臉頰。

一旁的蘇婆子趕忙上來道:“這是福團小主子,將軍可要瞧瞧?”

霍雲嵐卻看了魏臨一眼:“把你披風和外衫脫了再說。”省的給孩子過了寒氣。

聞言,魏臨直接褪下披風外衫扔給了鄭四安,只留下了裏面幹幹凈凈的常服。

這衣裳是魏臨專門換上的,新的官員常服,每一根絲線都經過細細挑選,每一塊衣料都是頂尖上品,他在外面裹了兩層,就為了能讓表妹看自己最好的一面。

可魏臨現在滿腦子都是自家娘子,壓根兒沒細想霍雲嵐讓他這麽做是為什麽。

一直到懷裏被放了個小東西,魏臨才回過神來。

他低著頭,跟小家夥大眼瞪小眼。

魏臨覺得自己這雙能用遍刀槍劍戟的手都不是自己的了,他托著軟軟的小福團,身上硬的像是石頭。

霍雲嵐對著福團輕聲道:“這是你爹爹,要記著的。”

小福團似乎對從軟乎乎的娘親變成硬邦邦的爹爹有些不適應,動了動身子,卻沒有哭鬧,只是皺著小眉頭看著魏臨。

魏臨則是渾身僵硬地捧著他,一動不敢動。

蘇婆子雙手托在下面,省的小主子摔了。

霍雲嵐則是怕自家兒子哭,便準備伸手把福團重新抱回來。

可就在這時,福團皺著的小眉頭突然解開,像是一瞬間舒爽了似的,臉上也有了笑。

這種變化讓魏臨看的眼都直了,也跟著彎了彎嘴角。

下一刻,他卻覺得身上一熱。

魏臨有些茫然的低頭,就看到自己的前襟濕了一大片,而罪魁禍首正裹在繈褓裏笑的開心。

作者有話要說:鄭四安:聽說所有人都怕將軍

福團:【吹泡泡】

鄭四安:……親兒子就是了不起

魏四郎:qaq怎麽就我黑了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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